阿金库尔战役发生于1415年的10月25日,是英法百年战争中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在亨利五世的率领下,英军以由步兵弓箭手为主力的军队于此击溃了法国由大批贵族组成的精锐部队,为随后在1419年收服了整个诺曼底奠定基础。这场战役成为了英国长弓手最辉煌的胜利之一,也对后世战争的依靠火力范围杀伤对手密集阵形这种战术留下了深刻影响。
阿金库尔战役是英法百年战争中,法国输得最惨的一场战役。
这场战役中充斥着各种阴差阳错,法国的少爷贵族们硬是把本属于法兰西的一场大胜变成了惨败,甚至扭转了两国的国运。
1415年8月,英国国王亨利五世率领一万多名以长弓手为主的部队在诺曼底登陆,希望复制当年爱德华三世的辉煌。
但是此次征战开局颇为不顺,9月份的哈福娄围攻战中英军打了一个惨胜,虽然最终攻下该城,但本方也折损4000,几乎减员了一小半的兵力。更郁闷的是,英国士兵不是倒在敌人的兵器之下,而是因为疟疾。疟疾这种传染病对于军队的威胁一直延续到了二十世纪,甚至可以影响战争的胜负。可以说,在很多情况下,军队最大的威胁不是敌国军队,而是小小的蚊子(疟疾通过蚊子叮咬传染)。
如此严重的减员之下,亨利五世对于后面的胜利不抱任何希望了,不得不灰溜溜地率领剩下的5000长弓兵和900骑兵,打算撤退回英格兰。他战前对贵族们夸下海口攻打法国一定会如何如何,如果他就这么打道回府,可以想见国内那些野心勃勃的贵族们会怎么对他,亨利五世的国王之路估计要到头了。
法国方面,精神病国王的病也是一阵一阵的,这阵子恰好比较清醒,他向全国发出号召,放下一切争端,共御外辱,誓让入寇的英酋有来无回。国王都发话了,大义当前,哪个贵族也不会公然说不去打仗,纷纷表态响应国王的号召。
此时,勃艮第公爵无畏的约翰又犹豫了。因为英国人并不像他们所吹嘘的那样势如破竹,围攻一个城市就伤亡惨重,虽然不是战损而是因为疾病,但是让勃艮第公爵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英国佬行么?最终,无畏的约翰打算观望一下,虽然同意他的部下参加这次国王的召集,但他自己没有出席,也禁止他的儿子参加法国阵营。他的想法是:如果英国人再打败仗,秘密同盟就当没这回事;如果英国人能逆转局势,再跟进不迟。
奥尔良派要借助打击英军获得大义制高点,以便获得更多法国人的支持,从而压倒勃艮第派。因此,奥尔良方面对于国王的号召十分重视,派出了三位公爵。但是,这三位的爵位虽高,但是都是荫袭祖业,且几乎没有行伍经验。为首的是24岁的奥尔良公爵查理,他的军事经验完全来自于贵族间的骑士比赛,他的老爹被勃艮第公爵派人刺杀,因此与勃艮第派之间苦大仇深,互相不使绊子就不错了,协同作战是不可能的。
王室方面派出皇室总管,大元帅和十字弓兵部队司令三名大臣组成指挥部,这三位经验丰富,制订了非常详尽的作战计划,基本就是延续查理五世时期的大元帅杜·盖克兰的“费边战术”的思想,用饥饿折磨英国人,最后再用谨慎的作战方式彻底击溃对手。
最先与英国人周旋的是三位老臣和他们带领的不到八千人的部队。这支部队把亨利五世折磨得够呛,法国人的跟随且骚扰的战术很成功,英国人打也不是,走也不是,被拖得疲惫不堪,而且全军陷入饥饿状态。
随着勃艮第人、奥尔良人以及各个贵族带着部队赶到交战地点,法国人的部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大贵族少爷们带着手下赶来,指望分一杯羹捞点功勋,还有很多其他中小贵族也凑过来,指望着一战成名。到24日为止,法军人数已经飚升到2-3万,更多的部队还在源源开来。年轻气盛的公爵们根本不服从老臣的指挥,吵吵嚷嚷地要求指挥权。看到这种情况,大元帅表示:
各位爵爷们啊,就不劳动你们的贵体了,只要带着你们的兵在旁边压阵,看老臣把英酋擒来可好?
年轻的公爵们来了就是为了抢功勋摘桃子的,眼看己方人马高出敌人三倍,而且敌军还是疲饿交加,采用既有的骚扰战术太猥琐,简直有辱法兰西骑士的威名。他们心里合计:这仗谁去打都赢啊,打下来就是天大的功劳!不能听这老东西的,这仗我们来打!爵大一级压死人,公爵多大啊,无奈之下,三位老臣也只得同意公爵们的安排。
于是,这样一支乱糟糟、庞大臃肿指挥不灵的部队,在缺乏经验又心高气傲的年轻指挥官的带领下,开上了战场。
25日清早,法国年轻的贵族们起床了,照例用葡萄酒提神,一边嘲笑着英国佬的“大麦汤”(啤酒),对于相熟的贵族相互问好,有仇的则互相翻白眼,然后在侍从帮助下慢条斯理披挂整齐,跨到马上。这群爵爷们看上去不像是来打仗,倒像是来打猎或者郊游的。
英军方面,亨利五世几乎陷入了绝境。被至少3倍于己方的法军切断了回家的路,部队被伤病和饥饿折磨着,英国军队已经4天未有正规的伙食供应,并因缺少遮掩,士兵们不得不在昨夜淋雨。这些英国兵身上湿漉漉的,肚里空空,又累又饿又冷,士气低落到了极点。面对这样一支英军,如果法国人再有耐心一点围困个两三天,都不用打,他们自己就崩溃了。
亨利五世曾经想和法国人谈判,可惜遭到拒绝。高傲的法国贵族放出话来:我们要把这些英国农民的食指和中指切下来,让他们永远没法用弓!亨利五世也是个狠人,他横下一条心:妈了个蛋的,回去要面对贵族无穷无尽的叛乱,成天提心吊胆也是生不如死;豁出去了,跟法国佬拼了,大不了一死,也决不受法国佬羞辱!
战前,亨利五世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演讲:“凡是今天与我一起流血的,都是我的兄弟!不论出身怎样低微卑贱,今天的洗礼将使他成为真正的贵族!让我们用信仰作为盔甲,把生死托付给上天,圣母与圣乔治将与我们同在!天意指引着英格兰!”
英军全军上下变成了一支哀兵,想活着回家见到亲人,大家就拼命效死力吧!
英法两军相隔约1000码,隔着一片麦田摆好阵势。法国人把军队分为三线,第一线两翼是重装骑兵(左1600,右800),中间是4000下马的重装步兵。第二线是3000至5000重装步兵。在这两线间配置了近5000弓弩手,还有几门大炮。第三线是被爵爷们抛下,无人指挥的近万下马骑兵。英军面向北一线排开,两翼是长弓手,中间是下马的重装步兵,英军两翼与两侧的树林相接。
英国自从爱德华三世发明了防守反击的阵型,一直都是等着敌人先攻。法国人知道英国人长弓厉害,打死也不先进攻。于是两军陷入了诡异的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如此循环了不知多少轮,4小时过去了,最后还是饿着肚子的英军先动了。妈的,不动不行啊,三天没吃上一顿正经饭,本来就饿得不行,越站越饿,再饿下去弓都快拉不开了。他们推进到距离敌人250码至300码的地方,差不多正好是长弓有效射程内,他们停下来,长弓手将事先准备的尖木桩插入地面,在阵地前面排出一道密密的栅栏。在把木桩固定好后,英国长弓手开始向法国阵地发射密集的箭雨。
法军这下不动不行了,总不能站在原地当靶子吧!第一线两翼的重骑兵发起冲锋。按照作战计划,他们应该从两侧夹击英军。但实际上英国人的两翼都是树林,夹击是无法实现的,最佳的方案是绕过树林,从后方突击英军。但是头脑发热的指挥官哪管那么多,可恶的英国佬就在前面那么近的地方,一个冲锋过去就能全部踏平!可是,在松软的麦田上冲锋,重骑兵连人带马还有一身盔甲重量很大,马蹄陷入松软的地面很深,跑起来非常吃力,有人连人带马摔倒,有人被箭矢射翻。不过,如今法军重骑兵都已经采用了防护性能更好的板甲,跟克雷西会战时直接被一排排地收割生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十五世纪全身板甲等到好不容易跑到对方阵地前才发现,我勒个去,地上还有排削尖的木桩。右翼副指挥官威廉爵士一马当先,想纵马跃过这道篱笆,如果没穿铠甲又在坚硬的地面的话,可能还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现在全身重甲又加了好几十斤重量,地面又软,马根本跃不起来,于是很不幸的,他的坐骑刚好撞上一根木桩,于是他从马鞍上一头扎在泥地里,在恢复知觉前就被英国人干掉了。剩下的骑士看到指挥官战死,自己估计也跃不过去,还是别送死了,掉头跑吧!右翼的冲锋就这么虎头蛇尾结束了,左翼的情形也大同小异。
于是,法国人的骑兵掉头撤退,严格说来他们并不是撤退,而是毫无秩序的乱跑,将正在行进的主力重装步兵的队形冲了个乱七八糟。“这些胆小的伦巴底和加斯科涅乡巴佬!”里奇蒙伯爵的掌旗官在事后忿忿回忆,“他们的乱来搞砸了整场战斗!”史学家们也大多赞同这一观点。第一波骑兵的胡乱冲锋是输掉整场战斗的关键。他们现在无法控制受伤后到处乱窜的坐骑,在自己人的队伍中乱冲乱撞。事后证明,那些插在地面上的削尖的木桩在这场战役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亨利五世是史料中记载的第一个在欧洲使用拒马的人。
讽刺的是,现代史学家认为,亨利很有可能是从阿金库尔战役之前指挥法军的法国大元帅早先的军事著作中,了解到拒马这种东西及其使用方法,而拒马是奥斯曼帝国常用的战场工具。
法军第二线的重步兵军团一边躲避着炮弹一样撞来的己方骑兵,一边相互推搡。由于战场两边都是树林,中间宽度有限,法国士兵人又多,只能采用异常密集的阵型,面对己方骑兵的冲击根本就躲闪不开,这种冲撞造成的效果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法国人一倒一大片。亨利五世一看有机可趁,命令英国长弓手压上去继续放箭,法国人更加混乱不堪。虽然他们所穿的板甲防护能力比以前的锁链甲要好得多,但是长弓手距离很近(50码),杀伤力强劲,法国人仍然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好不容易双方开始短兵相接,英国遵循克雷西战役的传统,用手持重剑的下马骑士掩护长弓手,剑砍在敌人身穿的板甲上,邦邦直响,但如果没有砍到铠甲的接缝或关节处,却很难砍进去造成什么伤害;而法国的骑士们更多使用长戟,尽管比马上使用的尺寸稍有缩短,他们还是发现阵列太密集,并没有足够的空间挥动它,这玩意不抡开了打,对于穿着重甲如同铁罐头一样的敌人来说,实在杀伤力有限。战场是片麦田,被这么多人践踏后脚下变得泥泞不堪,穿着重甲就更容易滑倒,如果有人远远望向战场,就是一群铁罐头们一边摔跤一边互相用手中的家伙砸来砸去,大家防具都不错,武器都不算太趁手,砸半天也死不了几个。只有个别力气大的,使用战锤大斧等重武器,才能造成可观的杀伤。
在这场乱斗中,英国人最初被敌人的数量压制,遭受了一定的损失。最大的损失是约克公爵,他的头盔被战锤之类的重武器敲扁,颅骨被打得粉碎。亨利五世自己也差点遭到相同的命运,围在他身边的十八个侍从全部战死,有人用战锤在他头上也重重地来了一下,幸好没有砸得太结实,只是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亨利五世在这样的乱战中居然还戴着王冠,估计是为了凝聚本方为数不多的士气,但也使他成为所有法国人的目标。
就在此时,英国的长弓手纷纷扔掉弓箭,抄起手头的各种武器,包括匕首、砍刀和手斧,参与肉搏。这些轻型的装备此刻显得极为有效,而且他们没有盔甲的拖累,不会陷到泥中,他们轻而易举的把重装骑士绊倒在地,然后把匕首从盔甲缝隙中插进去,对方就失去战斗力了。就这样,法国主力部队的第一阵被打退了。
这些法国的年轻贵族有不少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还以为战场上应当遵循中世纪的传统,或者像他们平时经常进行的比武比赛那样,只要向对方交出手套就算认输,对方应该用绅士的风度接受投降,因此一看形势不利于己方就纷纷投降。比如阿拉贡公爵在筋疲力尽后掀起面罩,向对方一个看来有相同阶级的爵士递出手套。可是英国人才不管那么多,斜刺里过来一个英国士兵,一剑劈下,这位公爵就直挺挺的死去了。估计临死前他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些英国人怎么一点骑士风度都不讲?
法军第一阵溃退下来步兵又撞进第二阵中,使得前面所述的混乱和悲剧再次重演。此时法国的第三阵依然完好无损,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局发展,前两阵都败了,我们怎么办?第三阵大都是许多小贵族拼凑起来的,头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场,都被眼前的杀戮吓傻了。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第三阵不战自溃,四散逃命去了!
战斗终于结束了,绝处逢生的英国人欣喜若狂,开始打扫战场,掌旗官拿出账簿,记录俘虏的姓名和阶级,开始盘算赎金的数目。这时意外发生了,一个报信兵飞马赶来报告说:大事不好,我军营地被劫!在法国人的作战计划中并没有这种枝节,史学家相信这是当地一些小领主自行发起的,他们带领当地的600多个农民劫掠了英国大营,抢走了一切贵重物品。其中包括亨利的一顶王冠,几把装饰华丽的大剑。
但是这一信息给了亨利五世一个错觉:法国人太狡猾了,居然正面佯攻,把我们拖在这里,然后派主力袭营!这下完蛋了,恐怕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绝望之下,他下了杀俘的命令!老子死在这里,也要让法国人陪葬!我们五千多人,每人平均杀一个也就够本了!
所有的英国骑士都拒绝执行这种不名誉的任务——除了骑士精神之外,更多的是为了赎金。于是任务的执行者交给了两百名长弓手。这些人出身都是英国农民,根本不认识那些花里胡哨的贵族纹章,国王说要杀那就杀呗!他们掏出护身匕首,从俘虏面罩的眼缝中插进去,方便快捷又冷酷无情。
法国贵族俘虏们一脸慒逼,这是神马情况?连忙用法语大喊:请不要动手!我的家人会出很多钱来赎我!可是动手的这些前英国农民更是一脸慒逼,在英国只有贵族才懂法语,底层人民只会英语,因此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些法国佬呜哩哇啦地在说什么,依然在高效而冷酷地执行着国王的命令。可怜这些身上穿着重甲而手无寸铁的贵胄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做了一群农民兵的刀下之鬼。
这就好比王撕葱闲的没事去打仗,本来以为是去镀镀金,没想到玩大发了,被蛮夷土著俘虏了。他伸出一个手掌,极为霸气地说:把我放了,5个亿就是你的。可是对方根本听不懂中文,还以为是要扇自己一个嘴巴,不仅没手下留人,还多捅了两下。
要知道,那时候的法国贵族都是十分讲信誉的,说一是一。后来英国人勒索赎金的时候,放了一个伯爵回去传信,这位伯爵传完信后自己又回到英国军中,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家人还没有交够赎金,自己逃跑是不名誉的。这些前英国农民千里当兵只为财,他们事后肯定痛心疾首:曾经有一个走向人生巅峰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如果我能听得懂法语,只要我刀子做做样子比划一下,自己下半辈子以及子孙后代都不用再当农民了。而这些死去的法国贵族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也懊悔不已:如果早知今日,事先学两句英语,也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地挂了!
等杀到快差不多的时候,又来了一个报信兵,说:大营没事了,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来抢劫而已。听到这个消息,亨利五世赶紧制止那些行刑手。既然没事了,就不能再杀贵族了,那都是大笔大笔的赎金啊!
可是法国方面悲剧了,法国此役损失过万,其中贵族比例高得惊人:共死亡了5000名大小贵族,包括3名公爵,5名伯爵和90名男爵,其中大部分都是作为俘虏被处死的。另有1000多名贵族被俘,包括大元帅(未被赎出,1421年死在英国)和奥尔良公爵,加上一些小兵步卒。英国方面总伤亡不到二百人,战死的贵族只有13人!爵位最高是爱德华三世的孙子约克公爵,长弓手战死者在100人左右。
对于亨利五世来说,法国贵族简直都是活雷锋!来跟我唱:
亨利带兵去法国,围(城)了;痢疾杆菌耍流氓,惨了!遇上一群法国人,送上俘虏几千人,好了!
就在出征之前,亨利五世刚刚挫败了约克公爵的弟弟剑桥伯爵理查搞得旨在推翻国王的“南安普顿阴谋”,并把参与谋反的几个贵族处死,这才把国内局势勉强压了下去。如果不打这一仗,亨利五世损失了4千人再一无所获地返回英国,那帮本来就怀有反心的英国贵族还不蹦上天啊!那样的话,亨利五世的王位估计就保不住了。更讽刺得是,如果不是贵族少爷们瞎搅和,让大元帅带队,亨利五世恐怕再也没机会回英国了。
法国贵族们不仅在亨利五世窘迫至极的情况下送上了这样一个大胜,还恰好除掉了亨利五世最想干掉又不能自己出手的约克公爵,对他来说,这真是一场完美的战役——除了因为一时惊慌杀俘而损失了大量的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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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时间的等待后,英国人开始推进。当时双方的距离大约是1000码,分隔两军的是一片麦田。连日的秋雨使泥土变得松软且包含水份,踩上去就是一个浅浅的水坑,身穿盔甲的人尤其觉得难走。英军不得不异常小心、缓慢的前进,维持着良好的秩序,并且不时停下来喘喘气,他们推进到距离敌人250-300码的地方,差不多是长弓的有效射程,于是他们停下来,弓箭手将事先准备的尖木桩插入地面,在阵地前面排出一道密密的栅栏。
想象你是当时这些长弓手里的一个:几天来只能在荒地里过夜,像野狗一样惶惶奔命,用捡来的坚果和野草莓果腹,喝的是地上混浊的泥水。现在你既冷又饿,站着都是一种痛苦,绝望和泥泞就像一件沉重的外衣使你无法思考,宁可在眼前的战斗中死去。看看旁边骑着马的那些老爷们,他们即便战败被俘,也可以得到符合阶级的礼待,缴纳一笔赎金后便能大大方方的离去;而出身平民的自己一钱不值,被俘后会被斩去手指,废掉赖以吃饭的唯一本钱。既然如此,好老爷们,穿着漂亮的盔甲冲过来吧,用大剑把我们野草一样砍倒。我们无所畏惧,绝望已经将我们彻底武装,在像野狗一样死去之前,我们要用贱民的方式好好挣扎一番。
法国人行动了,前面的少数十字弓兵射击完后,纷纷后退躲避英国人的弓箭,两翼的骑兵早已等得不耐烦,空群杀出,第一波冲击开始。根据计划,左翼的1600名骑兵和右翼的800名骑兵应该保持队形,从两翼夹击英军阵地。实际上英国人的两翼都有树林,夹击是无法实现的。那么他们应该绕过整个战场,从后方突击英军,或者干脆打击他们的营地?但是这些骑士们没有,从一开始他们就把所谓作战计划抛到脑后!Mont-joie Saint Denis, Vive le Roi!两翼的骑兵争先恐后向正面的敌人杀去,在刚犁过的坑坑洼洼的麦地上冲锋,跑到对方阵地前才发现有排木桩挡住去路。实际上,由于地表太松软,有些木桩已经沉了下去。右翼副指挥官威廉爵士下令跳过这道篱笆,很不幸的,他自己的坐骑刚好撞上一根没下沉的木桩,于是从马鞍上直直的飞出去,一头扎在泥地里,在恢复知觉前就被英国人干掉了。剩下的骑士看到指挥官战死,一窝蜂掉头走了,右翼的冲锋就这么虎头蛇尾结束,左翼的情形也大同小异。
第一波的骑兵退下,严格说来他们并不是撤退,而是毫无秩序的乱跑,有些人撞进战场两侧的树林,这还算好;更多的干脆掉头跑进后面正在前进的主力部队阵列中,“这些胆小的伦巴底和加斯科涅乡巴佬!”里奇蒙伯爵的掌旗官在事后忿忿回忆,“他们的乱来搞砸了整场战斗。”姑且不说地域偏见,他对事态的分析是正确的,今天的史学家也同意这种观点,即第一波骑士的冲锋是输掉整场战斗的关键。他们现在无法控制受伤受惊的坐骑,在自己人的队伍中乱冲乱撞,混乱就像波浪一样产生了,由于法国人的阵形异常密集,使这种波浪的传递更加有效。
现在法国的步兵大军在忙乱中继续前进,他们躲避着炮弹一样撞来的骑兵,一边相互推搡。脚下的泥地经过昨晚霜冻稍有硬化,但已经被骑兵的数千个马蹄反复践踏,踩成一个大泥塘,现在又有近万名重装步兵在上面隆隆开过,不时有人滑脚跌倒。英国的长弓手继续增加这种混乱,他们背后是冬日晕阳,毫无困难的把箭雨泼向适合的距离。法国骑士们虽然身披重甲,却不得不低下头走路,担心长箭从面罩的缝隙中透过。当距离接近到50码时,英国不再朝天拦阻射击,而是直瞄直射,径直射进盔甲的缝隙里,受伤的骑士倒地不起,后面的人纷纷被绊倒,就在这种不断的挣扎中法国人已经用尽体力。
两军开始短兵相接,英国遵循克雷西战役的传统,用下马的骑士掩护长弓手,他们手持重剑;而法国的骑士们更多使用长戟,尽管比马上使用的尺寸稍有缩短,他们还是发现阵列太多密集,即便还有力气将武器举起,却没有活动施展的空间。重装骑士之间的战斗开始了,由于从头到脚都包裹得毫无破绽,只能用力量将对方压倒,在这场乱斗中,英国人最初被数量压退,遭受了相当损失。最大的损失是约克公爵,他的头盔被敲扁,颅骨被打得粉碎。国王自己也差点遭到相同的命运,围在他身边的十八个侍从全部战死,有人(可能是阿拉贡公爵)用战锤在他头上也重重的来了一下,敲下了头盔上的金边,但很快就被绊倒。国王则跑去帮助受伤倒地的牛津伯爵,即便在这么热闹的近战中,他也带着自己的王冠,成为所有法国人的目标。这时主力军来了,轻装的长弓手纷纷扔掉弓箭,抄起手头的各种武器,包括砍刀、锯子和手斧。这些轻型的装备此刻显得极为有效,他们没有盔甲的拖累,不会陷到泥中,他们轻而易举的把重装骑士绊倒在地。
就这样,法国主力部队的第一阵被打退了。这些法国的年轻子弟有不少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把混乱的野战当成堂堂正正的枪术比赛。在比赛上,只要向对方交出手套就算认输,对方应该用绅士的风度接受投降;但战场上完全不是这样,像那位在亨利头上敲了一下的阿拉贡公爵就是这么送命的:在筋疲力尽后,他掀起面罩,向对方一个看来有相同阶级的爵士递出手套,结果从旁边冲来另一个杀红眼的英国人,一剑劈下,于是他就直挺挺的死去了。8000名步战的重装骑士至此溃不成军,有些已经死去,有些失去知觉人事不省,有些倒在泥里或者被别人压住动弹不得。剩下的人昏头昏脑往回跑,撞进第二阵的几千名骑士中,使前面的混乱和悲剧一再重演。
此时在整个战场后方,法国的第三阵依然完好无损,不少人骑在马上等着追击溃逃的敌人。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局发展,前两阵都被消化掉了,现在自己该怎么办?皇室总管和大元帅都在第一阵中,前者战死,后者被俘。这些没什么行伍经验的毛头小子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开的头,大伙儿发一声喊,四下散去。
战斗至此告一段落,从英军推进到现在,大概只进行了半小时(也有资料说两到三小时,那可能包括布阵的时间)。当时是十月一个明朗的下午,英国人扔掉头盔,纷纷坐在泥地里呼呼喘气,望着身边一人高的尸体堆。伤者被抬走,掌旗官拿出账簿,开始纪录俘虏的姓名和阶级,开始盘算赎金的数目。这时意外发生了,一个信使飞马赶来,报告说他们后方的营地被人袭击。在法国人的作战计划中并没有这种枝节,史学家相信这是当地一些小领主自行发起的(包括阿金库尔的领主Isembart,Robinet de Bournonville,Riflart de Clamasse等等,都是土豪村夫,不翻译),他们带领当地的600多个农民,劫掠了英国大营,抢走了一切贵重物品。其中包括亨利的一顶王冠,几把装饰华丽的大剑,这些东西后来被指名要还,法国人换回了前面在哈福娄围城中提到的Ralph爵士(他在替亨利下完战书后又自觉回到英国人营地,认为自己还没有交纳符合身价的赎金!)。不过纵容劫掠显然有悖骑士精神,Isembart和Bournonville后来被勃艮第公爵下狱,这也可能是在为既成的悲剧找几个替罪羊。
在另一方面,法国的第三阵大部分都跑路后,剩下的大约600名骑士在Marle爵士和 Fauquembergh爵士等人带领下,开始最后的冲锋,重蹈了前面的结局。如果法国人这些小动作给对方造成伤害,那么他们就是扭转战局的英雄,可现在失败了,只能成为历史学家讥笑的对象。不管怎样,在亨利看来,现在英国人周围依然强敌环伺,一旦对方恢复士气,毫无疑问他们会用优势兵力再次围攻。就在这时候他下了一道命令,使他成为后世所有法国人眼中的刽子手——屠杀俘虏。
几乎所有英国骑士听到这样的命令都表示难以接受,拒绝执行这种不名誉的任务——更多的是为了赎金。亨利原先打算保留几名最大的贵族,像奥尔良和波旁的公爵,但此刻即便是最高贵的门第也无法保证身家性命。因为任务的最终执行者是两百名弓箭手,出于民族感情,当然更多的是阶级仇视,他们很乐意完成这种工作。凶器便是弓箭手随身的小匕首,从面罩的眼缝中插进去,简单、快捷、冷血,身上还穿着重甲而手无寸铁的法国俘虏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残忍的屠杀对中世纪的军事浪漫主义是种极大讽刺,所谓绅士之间堂堂正正的交锋最后是如此下场。阿金库尔战役就此收场,法国方面死亡了5000名大小贵族,包括3名公爵,5名伯爵和90名男爵,更有1000多名贵族被俘,包括大元帅(未被赎出,1421年死在英国)和奥尔良公爵,加上一半的小兵步卒,法国损失过万;英国方面战死的贵族只有13人!其中包括爱德华三世的孙子约克公爵,长弓手战死者在100人左右,令人咋舌的伤亡比例。
三天后,亨利和他的疲惫之师抵达加莱,在那里等待合适的风向。11月16日,他在多佛登陆,一周后回到伦敦。所有的教堂钟声齐鸣,所有的街道都是欢庆的凯歌:Deo gratias Anglia redde pro victoria!上帝将胜利赐给英格兰!亨利五世却很清楚,这只是个不错的开头。虽然查理六世近半数的朝臣在这次战役中被俘或被杀,但也仅此而已,很快就有新贵来填补空缺。领地并不是靠一两次野战获得的,必须通过漫长沉闷的围城,比如说卡昂和鲁昂。阿金库尔为英国人赢得的实际利益,只有哈福娄一座小城罢了。直到五年后,特鲁瓦合约(Troyes)才签订,亨利迎娶了凯瑟琳公主,不再与他父亲争夺王位,但合法的取得了继承权。但讽刺的是,强壮有力的亨利比他疯瘫多病的岳父早去世七个星期,双重王冠最终没落到他的头上。
此战法军损失过万,仅大大小小的贵族就战死了5,000多,其中包括3位公爵,5位伯爵和90位男爵,皇室总管在战斗中死亡,法军大元帅则被俘(虽然未被作为俘虏屠杀但后也终死监狱),而英军最大的损失是战死的约克公爵,其他损失不过是十余名骑士和100余长弓手。这场战斗的结局转变了英国人之前被动的形势,此后英军节节胜利,直到圣女贞德出现再次扭转战局。此战被法国人认为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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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更多1415年10月24日夜晚,亨利五世正陷在最窘迫的泥沼里。伤病和疲劳已经把他为数不多的部队消磨殆尽,而四周是最少三倍数量、精神十足且自信满满的法国大军。几天来他一直避免交战,这次似乎是劫难逃。放眼望去,前方的小村外处处是法国人的帐篷,闪动着明亮的篝火。他重新打开地图看看,村子的名字叫做阿金库尔。
司令官
来看看司令官,亨利被认为是英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之一,当然,指的是纯军事方面。
亨利身边的将领也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宿将,能力姑且不论,忠诚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其中有March的伯爵Edward,他是在大远征前几天才出现在南安普敦的,不少历史学家把他归类成国王身边的危险因素,他本人也是这么承认的。因为在亨利四世去世时,由他即位的呼声更高,但亨利五世赦免了他,并且继续让他在麾下服务。另外的大贵族还有格罗斯特公爵Humphrey,克莱伦斯(Clarence)公爵Thomas(国王的兄弟),约克公爵(国王的叔叔),萨福克、剑桥和牛津的伯爵,以及国王的一众随从,Thomas Erpingham爵士,JohnHolland爵士,John Cornwall爵士,等等。亨利的伟大之处也在于他能赢得每个部下的尊敬,不管年纪、经验或是阅历,甚至连敌人都是如此。
总的来说,亨利五世是个典型的中世纪军人,也是个模范的国王,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本人十全十美。毫无疑问的,强烈的责任心驱使了这次远征,对于亨利来说,诺曼底的领地是他法定的封邑,同时对曾祖父爱德华三世的责任心使他觉得法国的王冠中也有他的一份。他是个很虔诚的人,每到一处都注意保证教会的财产。对部下也要求以近乎苛刻的纪律,这一点在阿金库特战役中为他们赢得了胜利,没有一个人在那样绝望的情况下成为逃兵。同时他对制海权有足够的重视,但实际上,是在阿金库特战役之后,英国才开始建立强大的海上力量。他对战事有近乎无限的耐心,1417年-1422年的一系列战役被称为围城战争。比方说鲁昂,从1418年7月一直围到1419年1月;Meaux城也耗用了差不多时间,大多是在酷寒的冬季。这次围城后亨利也死了,只比法国的查理六世早了两个月,有人说他死于心力交瘁,更常见的说法则是痢疾,一种当时士兵中流行的疾病。
当然,法国人的记载中,亨利五世苛刻、傲慢、有着直来直去的个性,从而造就了他的冷酷无情,导致了战场上的残忍。不少资料记载亨利曾在围城胜利后下令吊死俘虏,1417年卡昂陷落后就有过大规模的屠杀;而在鲁昂围城期间,他拒绝向逃出城外的妇女和儿童提供面包,任由她们在城墙下活活饿死;当然还有阿金库特战役中下令大批杀死俘虏,也许这都是因为从小就经历的战争造就了这样的铁石心肠,但却是成为强大君主的必要条件。
与上述的情况相对比,英国人由一位优秀的指挥官率领着,而法国人的阵营则是乱糟糟一团。名义上的国王查理六世患有间歇性的精神错乱,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尽管此刻他的神志暂时正常,并且他在正常时的勇敢也不容置疑,但终究不适合作为总指挥。他的儿子,路易皇太子则是个十五世纪典型的文弱书生,健康状况有时比他老子还差,丝毫没有军事常识。于是宫廷最上层的脆弱造成了下层的紊乱,勃艮第派和阿玛尼亚克派在大小事情上都要争个不休,自然在这场重要的战役中也不例外,统一的指挥是不可能的。
勃艮第派以勃艮第公爵约翰为首,阿玛尼亚克派则推举奥尔良公爵,这两人可谓势成水火,前者在1407年刺杀了后者的父亲,结果自己也死于1419年的复仇追杀。更严重的是,勃艮第人一直举棋不定,到底是站在法国一方,还是勾结英国人拥兵自重。于是约翰公爵同意他的部下参加这次国王的召集,但他自己没有出席,也禁止他的儿子参加法国阵营。
另外一方的三名公爵担任这次战役的指挥,首先是奥尔良公爵查理,24岁,几乎没有行伍经验;然后是波旁公爵约翰,33岁,曾于1413年在苏比斯(Soubise)打退过一次盎格鲁——加斯科涅人联合的劫掠;再有阿拉贡公爵约翰(4个公爵3个叫约翰的),时年30,3年前在布尔日(Bourges)吃的一次败仗是他唯一的经验。国王训诫这三位公爵通力合作,同时也派出皇室总管,大元帅和十字弓兵部队司令三名大臣组成指挥部。
Charles d’Albert从1402年开始担任皇室总管,是名有经验的军人,用兵向来以慎重著称;John le Maingre,被人称作Boucicault,是当时法军大元帅,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是个老资格的骑士,早年率领勃艮第的十字军在希腊的Nicopolis战败,法国人从苏丹手里把他赎回,但很快又参加了1399年保卫君士坦丁堡的战斗,被当作一个传奇记载在正史中,他的言行则被作为一名骑士的典型样本。
如果这两名老成持重的军人能够全面指挥法国军队的话,也许亨利的远征会更加困难。因为这两人几乎避免所有可能的交战机会,法国的大军就盯在英国人周围,把他们前后的村落全部撤空,庄稼全都割掉,实行彻底的焦土政策,打算用饥饿让英国人屈服。在具体的战术细节上,他们也有一套很详尽很完善的计划,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如果这些计划被一步不漏的照做了,英国人会有怎样的命运。但历史不认同“如果”的说法,在开战前夕,年轻气盛的公爵们一口否决了这套计划。
本文将把正常战役的前后经过交待清楚,所以读者会发现,直到开战前夜,法国人按部就班的进入位置,可谓完美无缺。但就在大战开始那瞬间,如果要找出谁是法军司令的话,答案是——没有人,这也是他们惨败的最根本原因。
组成和编制
介绍一下双方部队的组成和编制情况。
骑士
首先的亮点当然是骑士,十五世纪的欧洲军队基本上是以骑士为核心组织起来的。本文中所说的骑士是广义上的称呼,即Man-at-arms,可以看成是正式的作战人员。这样的骑士是根据作战用途划分的,并不代表社会地位。他需要接受过一定专业的军事训练,能够在马上或者徒步作战,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有一身完整的铠甲。狭义上的骑士是指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并通过正式仪式成为贵族阶级一员。但更多的人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不少骑兵只是侍从而已。在本文中,侍从esquire并不是指侍奉骑士的扈从,而是指那些有可能成为但由于条件不够而没有成为骑士的人(请允许我用侍从和扈从加以区分)。骑士们的首要任务当然是在马上作战,但有时也会下马徒步作战。他带领的小队被称为Lance,由他的扈从组成,每个人都要骑马的,所以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财力来维持这样的队伍。除了骑士组成的重装骑兵外,还有轻装骑兵,或者说是准骑兵,从爱德华三世起他们被称作Hobilar,这次战役没有他们参加所以不作介绍。英国有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弓箭手也骑在马上,虽然他们只被视作步兵,骑马是为了在劫掠战术中获得更好的机动性。
那么,广义上的骑士就是有钱置备一套盔甲的战斗人员。直到十三世纪中叶为止,盔甲的主体还是用细小铁环串编成的锁子甲;然后渐渐的,有人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进,缀上额外的钢片或者硬皮来抵挡钝器的敲击,到十五世纪初左右,锁子甲的复合甲才发展到最高阶段,全身大部分都被铁板包裹,每个军士都包得cap-à-pied即从头到脚裹在抛光过的钢甲中。在这层保护下,是厚实的无袖上衣。直到15世纪初,还是有许多骑士用完整的锁子甲作为底甲外俯甲片,这就带来了重量和散热的问题。早期的全身板甲的分量大约在60-80磅左右,也就是28-35公斤,不过今天的单兵装具也超过这个分量。
最重最令人难受的部件倒是头盔,除开冲锋陷阵的场合,一般骑士都宁可把它取下。躯干用前后两片盔甲覆盖起来,一般来说,铰链总是钉在左侧,而皮带扣设在右侧和肩膀上。胳膊和腿也用类似的结构包裹起来,肘部和膝盖则用嵌套的钢圈,可以允许关节自由活动。从腰部到大腿中段挂着一圈圈的护裙,手和脚也用全钢的手套和脚箍保护着,此外在肩窝和肘关节内侧都有圆形的钢片,在举起胳膊的时候可以提供保护。另一项革新是把围脖与头盔连成一体,取代了原先披在肩上的锁子甲,使头盔的分量也由肩膀负担,减轻了脑袋的压力。这就是所谓的basinet,带面罩的骑兵盔,这种头盔当时在法军中尤其流行,以至在统计的人数时不说多少多少人,而说多少多少顶头盔。面罩前部尖尖的向前突出,亦被称作“狗脸盔”。也有一种叫做“猪面盔”的头盔与其类似这种面罩可以向上拉起,提供更好的视野和通风环境。相比之下,筒形的大头盔或许提供更好的防护,但带着极不舒适,所以更多的出现在枪术比赛中,不过还是有些贵族同时带两种头盔的,亨利五世便是如此,我们很快就会看到,这种措施在本次战役中救了他的命。
考究的盔甲还装饰着黄铜或镀金的滚边,有的贵族还在盔甲外披上甲罩袍,被称为cote d’armes,在上面可以袖上各自的家徽纹帐,既美观,也便于在战场上辨认。亨利五世就在开战前发誓要一直披着他的罩袍,以示随时准备死战的决心。当然,也只是有相当身份的贵族才拥有罩袍的,在战场上表明自己的身份,等于说“俺是有身份的,直接杀了多可惜,不如拿去换赎金好了。”也可以认为是一种保命的手段(在那个古怪的年代)。在这次战役中,双方的贵族都鲜明的披着这种身份牌。最后要提的是马刺,自然是骑兵必备的装备,有身份的骑士则用镀金的马刺,但在步战的时候要取下来,亨利就是这样做的。
那时的骑士最常用的武器自然是骑枪和长剑,前者长度在2-4米左右,多为岑木。把长枪夹在胳膊下,同时挺直身体,马镫和马鞍会把人与坐骑连接成一个整体,并把这种整体的冲击力来刺穿对方的铠甲。步战用的长度要减短一段,更通用的是长戟,既可砍劈又可刺击。剑,不仅是利器还是骑士精神与贵族身份的象征,长三英尺,带着简单的十字护手和圆球形的剑柄。当时法国最好的剑出自波尔多省,少数特制的剑身狭长,尖部镶嵌钻石,为了更有效的划开盔甲。大多数剑都有宽阔的刃部,使用双手剑的骑士也很多,当然拿是的双手剑只比普通长剑更长一些而已,不像16世纪的双手巨剑那么离谱。最后,每个军士的身体右侧都佩着一柄短剑,这种轻便的武器可以插进面罩,或是盔甲的缝隙,但不算正式的作战兵器,只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
除盔甲以外,不是每个骑士都能够配齐这套装备的,但大多数人是照此武装起来的。他们是战斗的主力,不管在野战中担任骑兵,或是在围城战中充当重装步兵。
近战部队之外,远距离攻击部队大致可以分成三类:弓箭手、十字弓兵和炮手。英国长弓手的巨大成功使得英国军队中三分之二是长弓手,在本次战役中,则接近八成。法国军队中也有弓箭手,但是出现场合并不多。他们更多的使用十字弓兵,与长弓相比,他们使用的箭分量更重,但装填速度也较慢,以至于在作战时需要一队盾牌手专门保护他们。十字弓兵的优点也是明显的,在攻城的时候他们作用更大。双方都有炮手,但多出现在攻城的场合,尽管双方都装备了从小型的手持火器到大型攻城炮的各种火炮,但真正意义上具有机动性用于野战的火炮尚未出现。 对弓箭手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厚重的装甲,而是机动灵便,所以他们大多穿缀着钢片的背心,佩带无面罩的头盔(更多的是宽边的壶形头盔)。少数人有护臂和胫甲,但在本次战役中所有弓箭手只有最起码的防护。他们的弓长六英尺,材料可以是榆木,岑木,最好是紫杉木。平时会把弓弦取下,并小心收藏在袋子里保持干燥,对一个熟练的弓箭手来说,上弦下弦只要几秒钟时间,不少人在下雨时会把弓弦藏到帽子里。英国在这个时期使用的弓被叫做长弓,倒也不是因为特别长,而是因为弓弦的张力特别大,长弓分成80磅到150磅不同的规格,张力指数越大的弓,对使用者的要求越高。爱德华三世曾经担心法国人也会使用这种武器,但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法国的统治者更怕平民被武装起来。长弓的射程在400码左右(365米),但50码到600码都是有效的杀伤范围。这点可以说是长弓最大的优点,直到19世纪才被火枪超过。最熟练的箭手每分钟可以射10到12支箭,所以他们总是带着4打箭,收在箭壶或者特制的腰带里。在较近的距离上,长弓射出的箭可以贯穿当时任何一种盔甲,但是对于法国骑士的全身板甲仍然只能造成一些皮肉伤。长弓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杀伤效果,更在于这种铺天盖地的密度。
十字弓兵
十字弓兵,或者说弩兵穿的盔甲比弓箭手多,因为常被用于攻城,所以这种防护是有必要的。1415年凯旋的英国长弓手留下了许多画像,但战败方的十字弓兵没有留下什么标准像,我们只能根据别的时期的资料推断,但这些资料大多来自后期风格化的绘画作品。比较夸张,常常看到十字弓兵穿得像骑兵一样结实。实际上的盔甲可能包括背心,护肩和胫甲,开放式的头盔,也有一种他们专用的闭合式头盔,面罩开在脸的右方,射击时像窗子一样打开来。
十字弓是当时流行的武器,所有人都能使用。根据尺寸不同分成若干规格,有小型的猎弓可以在马背上使用,也有大型的踏弩需要双手端着。大型的十字弓体长宽都在1米左右,弓体用复合材料制成,是层压在一起的木料,骨片和动物筋腱。全钢制成的十字弓也在15世纪早期出现了。十字弓使用的箭比较短,在30-45厘米不等,也比较重,所以十字弓兵后腰挂的箭壶中只有一打左右的弩箭。最重型的十字弓射程与长弓相当,但它的弹道更低更平坦,少量熟练的箭手使用抛物线的攻顶射击。在近距离的穿甲能力还在长弓之上,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发射速率,每分钟只能射出2-3箭。每架十字弓的前段都有脚镫,可以帮着把弦拉开,更多人使用专用的装备,比如在腰上装上拉钩,利用腰腿的力量把弓拉开。更复杂的十字弓上装有绞盘和防倒转的棘齿,用握把后部的手柄把弦上紧。当然瞄准时不需用力,比普通弓箭方便的多,射击时扣下扳机就行。
炮手
炮手在本次战役中的出场仅限于前期的Harfleur围城,当时能当上炮手的几乎个个都是炮术专家,其中的杰出者在全欧洲都享有盛誉,他们的工作就是运送和操作笨重的攻城炮。他们身穿的攻城专用盔甲主要防护头部和胸部,当时的火炮主要用在攻城,手持的原始火绳枪已经问世了,但并未被大规模使用,直到若干年后,波希米亚的胡斯教徒才让世人见识到野战炮与火枪结合使用的巨大威力。法国军队中也有火炮,但规格与数量不明,也没有相关的资料提及在本次战役中的使用。
步兵
另外还有步兵:步兵的地位远不及骑兵,法国的步兵几乎都是临时招来的雇佣兵。
再来看看双方的组织方式:亨利五世用签订契约的方式募集军队,就是说,他有一张名单,上面罗列着所有的骑士和部下。这与封建制国家传统的领主征召方式有很大不同,后者规定的服役期限只有40天,如果去海外作战,显然40天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亨利就与手下的大小贵族骑士签下合同,用付款的方式维持其军队。比方说,国王的兄弟,格罗斯特公爵Humphrey,手下有200名贵族(及其侍从),6名骑士,193名下级骑士和600名骑弓手,到了阿金库特村,还有162名骑兵和406名弓箭手了。比较中层的下级骑士,比方说Thomas Chaucer(那位伟大诗人的儿子),手下有14名骑兵,62名骑弓手和60名徒步弓箭手,在阿金库特村,还有9名骑兵和37名弓箭手。再下层的低级骑士,比方说Lewis Robbesard,就只带了3名徒步弓箭手而已。
全军分成前卫,中军和后卫三部分。作战时,每人的随员扈从自然集结在领主周围,总是跟着领主的旗帜共进退,所以中下层的战术指挥倒是可以得到较好的传达和贯彻,但再上层的指挥管理就混乱了,每个领主得望着分队领袖的旗号。当时是没有明确统一命令格式的(尽管在阿金库特弓箭手被告知何时还是射击),如果要部队向某个方向出击,就用口头的呼喊,或者把旗帜向那个方向挥动,于是大伙儿前推后搡的往哪个方向去,所以每次列阵的变动都需要高度的谨慎,所幸的是亨利在这点上做得很好。
然后说说法国人,法国人也有类似的契约合同制度(lettres deretenue),但一直以来他们多半处于内线作战的防御地位,总是在自己的领地内作战,所以没必要使用这套方式。他们还是根据传统的征召方式(arriereban)募集起来,受征召的领主可以出人,也可以出钱(类似于战争税),比方说,在1415年的这场战争中巴黎总共提供了6000名十字弓兵和大盾兵,但最后他们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当时鲁昂附近的大小道路上挤满了各地来的领主和他们的部队,从数字来看,光这些部队就占了绝对优势。实际上,数量庞大的部队反而不好指挥,有经验的大元帅自己就表示,宁可精简兵员,成立一支装备和纪律良好的小规模部队,尽管如此,各地的部队还是源源开来,连阿金库特北部的Ruisseauville都提供了好几千名步兵,当然他们也没派上用场。法国人的指挥体系也和英国的差不多,但这套体系在开战后就完全瘫痪。
25日清早,法国人起床了,照例用葡萄酒提神,一边嘲笑着英国佬的“大麦汤”(啤酒)。贵族们相互问好,开着玩笑原谅昨夜的争吵,在侍从帮助下慢条斯理披挂整齐,跨到马上。
作战计划书
大英图书馆中保留着一份当年法国的作战计划书,根据这份珍贵的手稿:
前锋第一阵第一方阵由皇室总管d’Albret大人和大元帅John le Maingre大人统领;在他们左侧的第二方阵由阿拉贡公爵和Eu伯爵统领,如果对方将兵力全部集中在中央,那么上述两个方阵将合兵一处后前进;(……)在前锋两侧稍微突前的位置上配置两个十字弓兵方阵,右侧由里奇蒙伯爵率领,以及Combourg爵爷、Bertrand de Montauban爵爷及其下属;左侧由Vendome爵爷和Jaligny爵爷及其下属;(……)所有骑在马上的部队和武装侍从构成两侧打击力量。在全军左后方配备1000名骑士,由十字弓兵总管统带,其任务是从一开始突破对方右侧的弓箭手阵地;在他们后方是半数的武装侍从,跟在骑士后面突破,进行支援并将缺口扩大;在左翼骑兵开始突击时,前锋的步兵阵列开始前进,向对方主力冲击;(……)全军右后方配备200名骑士和剩下半数武装侍从,由Bosredon爵士率领。他们将在左翼骑兵出发后,从右侧迂回对方后卫;(……)
这份计划书大概是皇室总管和大元帅在20日前拟定的,当时他们刚刚汇合,兵力大概在6000-8000人,可以说是个不错的计划。首先用重装骑兵组成的左钩拳冲击对方侧翼的弓箭手,缠住这个最难对付的敌人后;右侧的重骑兵从后方杀上,进一步扰乱破坏英国人的阵型;就在龟裂产生的瞬间,正面重装步兵构成的主力一拥而上,用人数将对方压倒。
可惜的是这份计划没能实行,法国人的部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爵爷带着手下赶来。到24日为止,人数已经飚升到2-3万,更多的部队还在源源开来,如果把巴黎到鲁昂道路上的部队全部算上,动员的人数恐怕在15万以上。历史学家对参战法军的数目有很多说法,那个年代虽然留下了不少莫衷一是的纪录,不过中世纪对数字的描述多带有夸张,比较客观的数字应该是25000左右。
阵型
恩德朗·德·蒙特雷当时就在法军行列中,(Enguerrand de Monstrelet,后来被勃艮第公爵聘用成为历史学家),根据他的记述,实际阵型的排布是这样的:
第一阵“包括8000顶头盔”,也就是8000名骑士,他们都下马作战,成为重装步兵,另外有4000名弓箭手和1500名十字弓兵作为支援。指挥他们的是王室总管(K)、大元帅(P)、奥尔良公爵(P)和波旁公爵(K)、Eu伯爵(K)和里奇蒙伯爵(P)、Dampierre爵士,十字弓兵的总指挥官David de Rambures爵士(K)也在第一阵中,虽然原先打算让他指挥左翼骑兵的。现在他的岗位交给Vendomebo 爵士(P),麾下由1600名重骑兵;右翼骑兵也有800名,归Clignetde Brebant爵士指挥。这些骑兵的布阵稍稍突前,许多拉拉杂杂的大小贵族也凑到两侧骑兵队中,指望在第一次冲锋中扬名立万。
稍后的位置上是第二阵的重步兵,人数在3000-6000名,主要由武装侍从和下级扈从组成,指挥官是巴尔公爵(K)、阿拉贡公爵(K)和内维斯伯爵(K)(此处再次略去许多中级贵族的具体名字)。有些资料把法国弓箭手和十字弓兵划在第二阵中,他们实际的位置是在两部重步兵之间。根据原先的计划,这些远程攻击部队将在全军最前列与英国人对射,但可能是怕重蹈克雷西战役的覆辙(那次打头阵的大批热那亚十字弓兵被自己后方的重骑兵冲上撞倒),当然这也可能是法国骑士们过度的荣誉感作祟,抢着站在最前列,觉得光排出阵势就能把英国佬吓瘫。不管怎样,法国弓弩兵眼下被夹在人丛中间,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少人在此战中一箭未放。(注,上面人名后缀K的表示战死,缀P的表示被俘)
第三阵都是马上的骑士,人数在8000-10000。他们的任务是打扫战场,把落荒而逃的英国人从乡间水沟里一个个揪出来。因此排出的队形也很松散,更没有明确的指挥官。在他们更后方的位置上是数万名非战斗人员,其中有等着酬神的牧师、等着疗伤的医生、等着卸盔甲的随从,还有等着看热闹的村民。
与此相比较,亨利没有多少资本好用。传统的说法认为亨利排出的阵型还是依据克雷西战役的传统,将长弓手和下马的骑士混合编制,相互掩护。在英文中这种阵型的名字叫herce,大部分史学家认为这个词来自harrow,犁。欧洲的犁不同于我国的铧犁,它的形状像铁条焊成的格子门,在纵横铁条交错的地方有一枚长长的铁钉,从横切面来看类似于我们的钉耙。那么眼下长弓手小队就是一枚枚铁钉,而掩护他们的骑士分队就是上面的铁幅条,这种阵型可以被称为犁型阵。不过在Jim Bradbury的《中世纪弓箭手》一书中有另外的解释,认为herce是指尖木桩的排布方式。如果把弓箭手分成小队使用,那么他们准备的尖木桩只能分散插在各个地段,法国骑兵可以利用间隙突破。最好是把长弓手集中在一起,他们的木桩就可以布成一片密集的篱笆。前后交错成棋盘格状,冲上来的骑兵即使跳过第一排也会撞在第二第三排木桩上。同时长弓手可以利用木桩的掩护分成棋盘格一样的几块,越过彼此的头顶射箭。今天的史学家大多同意这样的说法,因为战场两端都靠着树林,将弓箭手分开布于两侧刚好可以利用树林的掩护。在战场的中间,是亨利和他的900名下马骑兵,旁边是格罗斯特公爵、约克公爵、马奇伯爵、亨廷顿伯爵、牛津伯爵、肯特伯爵等贵族。
当天国王骑的是一匹小灰马,他的靴根上没有马刺,说明将与部下一起站在地面上战斗。他策马来到阵前开始发表演讲,声明他对诺曼底和法国王位的天赋主权,声明那是威廉一世留给英国人的神圣财产,祈求爱德华三世和黑王子的精神保佑指引,让他们再次载誉而归。亨利告诉长弓手,法国人正在吹嘘,说要砍去每人右手的两根手指,叫他们再也不能拉弓射箭,所以大伙儿努力挣扎吧。
“而圣奎斯本节,从今天直到世界末日,历史将永远记得这一天!行动在这个节日里的我们也不会被人们忘记。我们是少数,最快乐的少数!我们是一支兄弟的队伍,凡是今天与
我一起流血的,都是我的兄弟!不论出身怎样低微卑贱,今天的洗礼将使他成为真正的贵族!让我们用信仰作为盔甲,把生死托付给上天,圣母与圣乔治将与我们同在!Deo gratias Anglia redde pro victoria!天意指引着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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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更多著名的V字手势,传说即是自这场战斗开始。由于法国人鄙视英国弓箭手的低微,战前宣称说一旦抓住俘虏会剁去其两个手指让他们一辈子不能再射箭。而战斗结束后,英国弓箭手纷纷叉开双指向对方炫耀自己仍然完好,从此也就成了表示胜利的手势。
要说当今世界最流行的手势,非代表V字的胜利手势莫数。不管文化国籍,不论士兵还是运动员,都喜欢用它表达胜利的喜悦。但要说它的来历,还得从那场近600年前的著名战役说起。
在英法百年战争中,有一场以少胜多,以弓胜骑的著名战役,名曰阿金库尔战役,V字手势的典故也是由此而来。俺先介绍下这场战役的背景。征服者威廉一世在 1066年踏上不列颠的土地,击败了哈罗德家族,成为英格兰国王。但诺曼底大公却是法国人,所以就有了个奇特现象:法国人管理着英国土地。在后来的第3次十字军东征时,狮心王理查和萨拉丁在亚洲打得你死我活,狡猾的腓力二世却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国家。当狮心王的后继者发现,自己保不住海峡对面的土地时,已经晚了。法国人逼迫他们签下巴黎合约。时间在两国大大小小的口角中飞逝,两国战战和和,闹得乌烟瘴气。
终于到了1415年,狮心王理查和高贵王腓力二世早已做古。双方的最高统帅换成了亨利五世和查理六世。这两位国王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亨利五世12岁就成为了骑士,此后一直在东征西战,在许斯伯雷战役中,面部中箭,亲自体验了长弓的威力。在阿金库尔时,他已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指挥官。他铁石心肠,对军队要求极其严厉,这也是在阿金库尔极度恶劣的形式下,没有人溃逃的原因。反观法国方面,查理六世有间歇性的精神错乱,儿子文弱,都上不了战场。国内勃艮第派和阿玛尼亚克派勾心斗角,由两派推举的指挥官居然有杀父之仇。失败的种子早就悄悄埋下。
不过法国人在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9月份的哈福娄围攻战,英军伤亡4000人,使得亨利五世不得不率领剩下的5000长弓和900骑兵撤退。1星期后,亨利五世陷入了绝境。部队被伤病和饥饿折磨着,在阿金库尔,3倍的法国人切断了回家的路。他曾经想和法国人谈判,可惜遭到拒绝。高傲的法国贵族放出话来:我们要把这些英国农民的食指和中指切下来,让他们永远没法用弓!亨利五世知道躲不过了,这仗非打不可。
10月25日清早,法国老爷们起床了,他们边用葡萄酒提神,边嘲笑英国佬的啤酒是大麦汤,磨蹭着开始了战斗准备。他们把军队分为三线,第一线两翼是重装骑兵(右翼800,左翼1,600)中间是4,000下马的重装步兵。第二线仍是重装步兵,约3,000-5,000。在这两线间配置了近5,000弓箭手和十字弓手,还有几门大炮。第三线是被爵爷们抛下,无人指挥的近万骑兵。英军面向北一线排开,两翼是长弓手,中间是下马的重装步兵。英军两翼与两侧的树林相接,分为前,中,后三层,每层四排。战前,亨利将法国人的狂言说给手下听,告诉他们:跑不掉了,要想活命就得玩命干丫的!双方对峙4小时后,英军先动了。他们推进到长弓有效射程内,把木桩固定好后,把一波波箭岚投向法国人。法军如梦初醒,第一线骑兵开始冲击。说到欧洲的重骑兵,那可是相当厉害的战争凶器。不过厚重的盔甲在提供良好的防护时,也带来了笨重,欠灵活的缺点。巴巴罗萨被及膝深的小溪淹死,法国人也被泥泞的土地害苦了。好不容易冒着箭雨趟过泥沼,到了近处却发现还有木桩挡路。
第二线的重步兵上来了,可惜他们的命运比前面的骑兵好不了多少。溃逃的己方骑兵把他们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冲到英军面前,自己的长戟却发挥不了作用。不过数量的优势让法国人一度占优。当长弓手们放下手中的弓箭,操起匕首斧头加入战斗后,法国人终于败了。第三线的新兵蛋子被惨烈的场面惊呆了,再加上没人指挥,与是纷纷掉转马头,四散离去。面对昨天还不可一世,今天却成为俘虏的法国人,英国农民们得意洋洋的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向法国的贵族老爷们炫耀:小样的不是想砍我手指么,这下傻了吧。至此,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开始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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